他用完晚膳,坐了一二刻,便起身要走。
墨雨滂沱,我借着药力抓住他的手。
或许没见过我主动的样子,他有些高兴,更多的是诧异。
低眉任我亲了一会,也动了情。
我忍着羞耻爬到他身上,却说服不了自己继续。
昏暗中他摸着我的脸,唤我名姓。
却摸到满掌心泪,喘息声逐渐转轻。
好半晌,他觉出不对。
「谁给你下的药?」
我不答。
他将我从腰间扶下,吞咽声清晰。
「岳丈未免太着急了。你没有孩子,我也不会休弃你。」
他说,「你不愿的事,不要为难。我回前面睡。」
药下得太猛。
我蜷成了虾子,又将他衣摆抓住。
「……帮帮我。」
音调变了形,抖得歪七扭八。
我没看到宋中孚的神情。
只记得他抱起我,放在了桌案上。
鼻尖凉凉划过肌肤。
风疏雨骤,海门浪涌。
那晚后他避我如蛇蝎,几乎数月不相见。
我不止一次想过。
他是否更偏爱男风,或是心中有人。
与我同游同食,只是为了勉强维持夫妻和睦的假象。
宋家上无婆母刁难,下无嫡亲的姑嫂妯娌。
宋中孚身为家主,很得旁支子侄们尊崇。
偌大家族,权柄尽归于我手。
他从不置喙,只一味地将银钱注入内库,供我差拨。
亲我信我,待我就如对待地位相当的朝臣。
世家妇们对我艳羡至极。
仆婢们奉承,说这便是举案齐眉、相敬如宾。
可夫妻一体,若有感情在,怎会相敬如宾?
官家女子图感情是痴心妄想。
我无从言说。
往外说,倒像是炫耀。
这股气憋在心里,憋得太久。
镜中模糊映出宋中孚惊讶的神情。
消去年轻丰腴的面庞上,骨相清冽。
那张向来庄肃的脸卸下冷凝。
眉头颤颤地松开,再拧紧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