周成的脸色,像打翻了的调色盘,青一阵白一阵,精彩纷呈。
他死死地盯着我手机上的照片,又猛地抬起头看我,眼神里充满了不敢置信。
“江衍?哪个江衍?”他声音嘶哑,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恐。
“还能是哪个江衍。”我收回手机,慢悠悠地欣赏着他失态的模样,“就是那个你一直想巴结,却连面都见不上的,盛远集团的江衍。”
“不可能!”周成脱口而出,像是听到了天方夜谭,“你怎么可能认识他!林舒,你别在这儿给我装神弄鬼!你以为随便找张网图就能骗得了我?”
他不愿意相信。
一个在他眼里,只会洗衣做饭,与社会脱节三年的家庭主妇,怎么可能搭上江衍那种站在金字塔顶端的男人。
这对他而言,是比我要求他净身出户还要巨大的侮辱。
“信不信由你。”我站起身,理了理裙摆,“周成,协议我已经签了。给你三天时间,带着你的东西,从我的房子里滚出去。三天后,我的律师会正式联系你。至于你那位真爱白**……”
我走到他面前,微微俯身,凑到他耳边,用只有我们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:“她花你的每一分钱,我都会连本带利地讨回来。我会让她知道,别人的男人,不是那么好碰的。”
说完,我不再看他,径直走上二楼,回了卧室。
“砰”的一声,我关上门,将周成的咆哮和怒吼隔绝在外。
靠在门板上,我长长地舒了一口气。
三年的隐忍和伪装,在这一刻,终于可以卸下了。
我没有撒谎。
我和江衍,确实在一起了。
就在半年前。
那时的我,已经拿到了周成出轨的全部证据,正在考虑以何种方式结束这场令人作呕的婚姻。
我去巴黎看一场画展散心,在卢浮宫门口,钱包被偷了。
身无分文,语言不通,就在我最狼狈的时候,江衍出现了。
他像一道光,照进了我灰暗的世界。
他帮我报了警,带我回酒店,甚至细心地为我准备了晚餐。
后来我才知道,他就是那场画展的幕后投资人。而我,是他一直很欣赏的一位匿名青年画家。
我的网名叫“晚来风急”,在艺术圈小有名气。这是我的秘密,连周成都不知道。
他只知道我大学是学美术的,却不知道,我从未放弃过我的画笔。我所有的画作,都是通过我的经纪人匿名出售,收入也全部存在了我婚前的个人账户里。
那笔钱,远比周成想象的要多得多。
江衍说,他关注我很久了,我的每一幅画他都买了。他来巴黎,就是为了见我一面。
我们的相遇,不是偶然,而是他蓄谋已久的必然。
他知道我已婚,但他不在乎。
他说:“好的艺术品,值得等待。我相信,你很快就会恢复单身,然后,成为我一个人的珍藏。”
这个男人,温柔又霸道,优雅又腹黑。
他看穿了我的伪装,也看懂了我画里的挣扎和不甘。
我无法抗拒他的魅力。
于是,我们在一起了。
这半年来,我们像所有热恋中的情侣一样,在世界各地留下我们的足迹。
而周成,对此一无所知。
他还在为自己外面彩旗飘飘,家里红旗不倒而沾沾自喜。
他以为他掌控着一切,却不知道,他早已是我和江衍棋盘上的一颗弃子。
楼下,传来周成摔东西的声音,和气急败坏的咒骂。
我懒得理会,走进浴室,放了一缸热水,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。
等我穿着浴袍出来时,手机上收到了几十条未读信息。
全是周成发的。
从最开始的威胁恐吓,到后来的质问,再到最后的服软。
“林舒,你到底想怎么样?我们夫妻一场,你非要闹得这么难看吗?”
“一千万不够,我可以再加五百万!这是我的底线!”
“你是不是在外面受了什么**?你告诉我,那个男人是谁?你把话说清楚!”
“小舒,我错了,我不该提离婚。我们不离了,好不好?你别闹了。”
我看着最后一条信息,忍不住笑出了声。
不离了?
现在想不离,晚了。
我一条都没回,直接将他的号码拉黑,然后拨通了江衍的视频电话。
电话很快被接通,江衍那张颠倒众生的俊脸出现在屏幕上。
他似乎刚洗完澡,头发还在滴水,穿着一件松垮的浴袍,露出线条分明的锁骨和胸膛。
“解决了?”他声音低沉悦耳,带着一丝笑意。
“嗯,摊牌了。”我把手机靠在床头,一边擦头发一边说,“他现在的表情,一定很精彩。”
“我猜到了。”江衍轻笑,“被他圈养的金丝雀,突然变成了要啄瞎他眼睛的猎鹰,他肯定接受不了。”
“何止是猎鹰,”我对着镜头做了个鬼脸,“我还要拔光他所有的毛,让他变成一只裸奔的落汤鸡。”
江衍被我逗笑了,胸膛微微震动:“我的小画家,什么时候变得这么有攻击性了?”
“一直都很有,只是以前懒得表现出来。”我擦干头发,钻进被窝里,“对了,明天他可能会去找你。”
“让他来。”江衍的眼神瞬间冷了下去,“我等这一天,也等了很久了。”
我有些好奇:“你好像……很讨厌他?”
江衍沉默了一下,才缓缓开口:“他曾经剽窃过我一个朋友的设计方案,害得我那个朋友抑郁自杀。这笔账,我一直记着。”
我愣住了。
这件事,我闻所未闻。
“什么时候的事?”
“五年前,在他创业初期。”江衍的语气很平静,却透着一股寒意,“他靠着那个剽窃来的方案,拿到了第一笔融资,才有了今天的公司。而我的朋友,却永远地留在了二十五岁。”
我的心,一点一点地沉了下去。
我一直以为,周成只是花心,只是自私,只是看不起我这个糟糠之妻。
却没想到,他的成功,是建立在别人的尸骨之上。
“林舒,”江衍看着我,眼神里带着一丝心疼,“你嫁给他,委屈你了。”
我摇了摇头,眼眶有些发热。
“不委屈。现在我知道了,把他送进地狱,是我唯一该做的事。”
挂了电话,我一夜无眠。
第二天一早,我被楼下巨大的争吵声吵醒。
我披了件外套走下楼,就看到周成的父母,我的公公婆婆,正指着我的鼻子破口大骂。
而周成,坐在一旁,一脸的阴沉。
“林舒!你这个不要脸的女人!我们周家哪点对不起你了?你竟然敢在外面偷人!”婆婆张牙舞爪地朝我扑过来,唾沫星子横飞。
“结婚三年,连个蛋都下不出来!现在还敢跟阿成提条件?谁给你的胆子!”
我冷冷地看着他们,像在看两个跳梁小丑。
“这里是我家,请你们出去。”
“你家?你嫁给了阿成,你就是周家的人!你的东西就是我们周家的!”公公在一旁帮腔,一脸的理直气壮。
“哦?”我笑了,“既然如此,那周成婚内出轨,用夫妻共同财产包养小三,我是不是可以告他重婚罪?顺便,再把他送进监狱里待几年?”
婆婆的叫嚣声戛然而止。
公公的脸色也变了。
周成猛地站起身:“林舒!你别太过分!”
“我过分?”我一步步走到他面前,目光如刀,“周成,你剽窃别人方案,逼死人命的时候,怎么没觉得自己过分?”
周成的瞳孔骤然一缩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