睡意朦胧间,后背突然贴近一团发臭的气体。粗糙的刺挠感瞬息间就传遍四肢百骸。
我拼命挣扎,却被一股力道牵扯着翻了个面。
01哐当——瓷碗清脆的碎裂声响彻安静的屋子。「哇呜呜,院长妈妈,我的碗摔了。」
扎着一高一矮两个小辫的女孩抽噎着,小碎步跑向满脸疲惫的妇女。妇女闻言,
本就紧皱的眉头瞬间耷拉到一起。她顺手拿起一旁掉秃噜毛的鸡毛掸子,
大步走向站在角落的短发小女孩。「卿轻啊卿轻,你怎么就这么多事啊!」「院长妈妈,
不是我……」啪啪——好痛。我挣扎着想要逃离,可抓住我手腕的手像铁钳一样。
我只能哇哇大哭,祈祷着院长妈妈能够心软。「呜。」鸡毛掸子还在打我。
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了。都是我。……好困,好累。好在,院长妈妈又来抱我了。
她粗糙的大手一遍遍顺着我的头发,是从未见过的温柔。
院长***声音在只有我和她的房间里响起,真的好温暖。「轻轻啊,妈妈不是故意打你的。
」「还疼吗。」「妈妈给你上药。」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看向院长妈妈,
语气坚定:「院长妈妈,真的不是我。」「我相信你。」「好卿轻啊,会有人爱你的。」
院长妈妈说着,轻柔地拉开和皮肉粘在一起的衣服。给我涂上了棕色的药水。疼,
但我能忍住不哭。我是乖孩子,只有乖孩子才会幸福。院长妈妈一会儿不相信我。
一会儿又会相信我。爱,我想要的。02院长妈妈不要我了。不对,院长妈妈说,
我有新的爸爸妈妈了。新的妈妈脸圆圆的,眼角炸着好多皱纹。新的爸爸脸长长的,
上眼皮耷拉着,背上还鼓着个大包。我听其他小朋友说过,衣服旧旧的人,跟了他们,
需要自力更生。可我不在乎,我愿意跟他们走。院长妈妈给我说过,他们会爱我。
我也愿意自力更生。新的爸爸妈妈拉着我的手,离开了福利院。我们上了一辆挤满人的车。
这是我第一次坐车,尽管呼吸进鼻腔的空气夹杂着臭味。我依然很兴奋,
因为我马上就要有家了!车上的人越来越少,直到只有我和爸爸妈妈,
车才停到一个房屋低矮的地方。新家是一个没有阳光的小屋子。方方正正的窗户外就是阳光,
可阳光却不进这昏暗的屋子。爸爸妈妈都不爱说话,妈妈很爱干活。昏暗的房间里,
爸爸翘着二郎腿坐在掉皮的沙发上,白色的烟雾在他手里不断缠绕。「你叫什么名字。」
我刚张口,一口浓烟就被爸爸吹出,臭臭地扑打在我的脸上。咳咳咳——「爸爸,我叫卿轻。
」烟雾散去,我被爸爸一把过去腿上。「卿轻?是哪两个字啊?」我忙忙摇头,「我不知道,
我今年才5岁。院长妈妈说,等我7岁了就教我认字。」我回答着爸爸的问题,
身体不舒服地扭动着。期望能避开不适感。「读书识字!」「你看你妈,多好。」
身体突然传来一股刺痛,我下意识抬起双手用力抓住爸爸的手。眼中的泪珠要落不落,
「爸爸,疼。」爸爸的笑声像破风箱发出的声音,听得我牙酸。「呵呵呵呵。」
身上的痛感突然变大了几分。好痛。我再也无法忍受,泪水一颗颗滚落而下。
哇呜呜呜……我祈求地看向蹲在地上削土豆皮的妈妈。「妈妈,我疼。」妈妈好像没听到。
我的挣扎像极了笑话。风扇吹出的冷风打在粘稠的液体上,身体好冷好冷。
我感觉全身都被禁锢着,又感觉浑身都没禁锢。身上传来的不舒服感激得我胡乱颤抖。
**辣的疼游走在四肢百骸。「妈妈——」03「成大方!」沙哑的女声从妈妈嘴里冒出来,
爸爸瞬间把我丢在沙发上。我顺着这力道滑落到冰冷的地板上躺着。逆着光,
我看到妈妈手里拿着的东西在灯下闪着光。「你又想干嘛!」
爸爸嘴里的口水像下小雨一样喷在妈妈脸上。妈妈看着我,就那样听着爸爸骂她。终于,
妈妈手里的刀动了。哐当——这是我第一次知道,爸爸的力气真的很大。
妈妈同妈妈手里的刀一起,被爸爸踢倒在地上。爸爸的脚高高抬起,狠狠踩在妈妈身上。
一下又一下。我顾不上身上的冰冷感,下意识趴在妈妈身上。我也被踢了。原来我这么瘦啊,
一下就被踢得滚到墙角。眼前越来越黑,眼睛闭上的前一刻。我看到妈妈正在向我爬来。
童话书里说过的,公主和王子会幸福地在一起。这就是幸福嘛,还是说,
妈妈爸爸不是公主和王子。迷迷糊糊间,鼻尖传来一股股很难形容的怪味。小小的房间里,
爸爸***喘息声很大很大。我瞬间惊醒,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长着黑色斑点的天花板。
视线下移,妈妈跛着腿冲向我。「走,跟我去捡废品。」我扭头看向光秃的爸爸,
眼睛却被一双刺人的黑手捂住。「快点走!」妈妈给我塞了一个袋子,
大声说着捡不满不让吃饭。漆黑的楼道里,***声音回响了一遍又一遍。「要走快走,
在外面叫魂呢!」「妈妈。」妈妈没理我,也没理爸爸。手腕被妈妈捏得越发生疼。
我小跑着才跟得上***步伐。我们从低矮漏光的小房子走到了看不到顶的大厦里。
妈妈把我带上一个高高的露台。黑色皲裂的手指指向下面的一栋房子。「卿轻,
那才是你该向往的地方。」04「妈妈?」我不知道妈妈说的向往是什么意思,但我确信,
此刻***眼里,没我。***眼神又变了。我看见,泪珠在里面打转。「卿轻,没事哈。」
妈妈会保护你。「你一定要学会自己保护自己。」「我出不去了,可你还小。」
「一定有机会逃出这个魔窟。」那天妈妈和我说了好多话。很神奇的,
我似乎懂了***意思。往后好长一段时间里,我都很幸福。
早上妈妈会带上我徒步去距家3km的菜市场捡别人不要的宝贝。把菜放回家,
妈妈就穿上橙色的工作服,带上我和大袋子出门。妈妈说,我不能吃白饭,
得去捡纸壳和瓶子。可到了目的地,妈妈总会拿出被层层塑料袋包裹的按键手机。
播放着一个个我从未接触过的世界。日子一天天过着。我稳稳当当地,7岁了。
***身影却越发佝偻了。周围的邻居都夸我长得漂亮。小小的一个人,虽然黑黑的,
却还是像小仙女一样灵动。爸爸看我的眼神**辣的,我感觉很不舒服。最近半年,
小小的房门总是被一群陌生人敲响。妈妈每次都不说话,爸爸每次都和他们骂得唾沫横飞。
后来,听说只要我去上学,家里就能评上个啥户,总之有钱拿。终于,
我穿上妈妈买的新衣服,去了离家最近的小学。05我的同桌是个有魔法的小男生。
他的鼻涕永远擦不干净。粉笔的刷刷声和同学的哭闹声混在一起,好热闹。
老师教的**数字,妈妈早就教过我。我好奇地用黑色的小手轻轻摩挲着刚到手的新书。
好香。书页里的画面色彩鲜艳,充满了美好。这就是妈妈一开始给我说的,该向往的地方。
时间被牵扯着往后走,书本换了一套又一套。同桌的魔法失效了。从三年级开始,
我就没再看过他流鼻涕。真遗憾。「卿轻,你看我发啥呆呢。」「程隽,你的鼻涕呢。」
一头短发的小麦色小孩闻言,脸涨得通红。整整两节课都没再扭头看过我这边。
日子平平淡淡地过着。又是一次期末考试,题目依旧很简单。答案一眼就出来。
我提笔刷刷写下答案。交卷出门后,腰身瞬间被人从后面一把抱住。「卿轻~,
我想去你家玩嘛~」「带我去好不好嘛~」张瑶一边哼哼,脑袋还不停地在我身上摩擦。
我伸出干瘦的食指,抵住发疯的张瑶。「松开,公共场合,不要大声喧哗。」话落,
耳边一热。「我懂,我们私下再说悄悄话~」张瑶说话的热气喷洒在我耳廓上,
激起我一层鸡皮疙瘩。「我家不好,你别去。」说完,我不管张瑶是何表情,
背上书包留下一个决绝的背影。以前找不到词形容那个地方。现在,马上读四年级的我,
找到了形容词。它是发霉发臭的昏暗洞穴。刚出校门,
我就从书包的夹层拿出每日必备的大袋子。沿着回家的路途,一路探索。
塑料瓶、纸壳、小铁块。凡是能卖钱的,我都捡。06成绩出来了。我科科不及格。
昏暗的光线下,妈妈弯曲的黑色手指颤颤巍巍地扫过我填写的每一个答案。***声音沙哑,
入耳瞬间却如天籁。「卿轻,有不会做的题吗?」我拿起铅笔指向最后一个大题。
妈妈抬起浑浊的双眼望向我,干裂的嘴唇笑出丝丝血迹。「先审题,……」我骗了妈妈,
其实我都会。但妈妈无数次告诫过我,无论对谁,一定要藏拙。***解题思路很清晰。
每每此时,我总能感受到妈妈曾经的风光霁月和朝气蓬勃。「会了吗?」「卿轻,会了吗?」
「怎么在走神?」我猛抬起头,弯腰将脸颊轻轻落在妈妈抬起的手掌上。
细细感受着妈妈手上死皮带来的刮蹭感。「妈妈,我会了。」趁妈妈怔愣的瞬间。
我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看向妈妈,问出了在心中埋藏了许久的问题。「妈妈,你想离开吗。」
脸上的刮蹭感瞬间撤开。力道转而挪到了我的双臂。妈妈两手各撑着我的一边手臂。隔近了,
才发现妈妈眼里的***不是一般的密集。「不要问这个问题了,好吗?」「我知道,
你很聪明,也比一般的孩子早熟。」「可是轻轻啊,我出不去了。」「只要你好好的,
我就此生无憾了。」***头不知何时搭上我的肩头。妈妈很少哭。哪怕现在,
她也只趴了一小会儿。我什么时候才能长大。大到给妈妈一个不会倒的肩膀。今晚,
妈妈照旧煮了土豆丝汤。哐哐哐——劣质的铁门被拍得哐哐作响。
我把脸上的灰擦匀才缓步去开门。开门瞬间。
比我高一个头的驼背老头举起手正欲敲下一次门。「妈妈,爸爸回来了。」
我转身拔高音量对着屋里喊,身体险险避开成大方砸下的手。下一刻,膝盖突然一痛,
身体不受控制地往下倒。脸与地板亲密接触的前一刻,我用手垫在了下面。
**随之传来一道沉闷的痛感。「看见你爹也不打招呼了!」成大方说着,
脚一刻不停地踩着,直到心中的郁气消散,才晃晃悠悠走向餐桌。我虚握的手收紧。
07成大方是个游手好闲、一事无成,只能窝里横的人。睡意朦胧中,浑身传来一股抓挠感。
我惊坐起,打开床前的小灯。一张干枯遍布纹路斑点的大脸差点怼到我脸上。「轻轻,
睡醒了呀。」干裂的嘴唇一张一合,发黄的牙齿在朦胧的灯光下显得格外刺眼。
臭味再次逼近我。呛得我眼泪直流。我找准时机钻出去,果然,属于***位置早就没人了。
我不知道现在是几点。不知道妈妈是去捡菜叶了,还是去干其它什么事了。此刻的我只知道,
不能陷在这臭味里!脚踝一痛。本该离开的我被这力道狠狠拉着,
拉回这无边且越发浓厚的臭味中。更多的臭味紧紧包裹着我,
如同镣铐般死死禁锢住我的自由。脑袋左右摆动,疼痛再次传来,意识变得昏昏沉沉。
这是想让我消失的力道。我看不清前方,耳朵嗡鸣,也听不清任何声音。意识朦胧间,
浑身都在发冷,臭味也变得越发浓厚。泪水无声地从眼角滑落。08我又晕了,然后又醒了。
这次我终于不是在那个洞穴了。洁白的天花板,刺鼻的消毒水味。妈妈又救了我一次。
我轻微挪动脑袋看向身侧悬挂着的葡萄糖。滴滴答答,激起层层涟漪。
「那个长得很好看的小姑娘又来了。」「谁?城中村边上那一户?」「对,就是她。」
「我跟你说,我看她那样子,估计是她养父……。」「这怪得了……。」声音逐渐远去。
我扭头看向声音消失的方向。却意外看见了发愣的妈妈。「妈妈,妈妈。」好奇怪,
明明也不是很疼。可眼泪就是不争气地流了两行。「妈妈,我们离开好不好。」
妈妈咽了咽口水,没回答我。妈妈走近,充满***的眼睛死死盯着我。「轻轻,疼不疼?」
「嗯,妈妈,疼——」粗劣的指腹擦去我滑落的泪珠。我想,我知道***答案了。
「轻轻啊,你怎么沉不住气呢!」「你不该这样的。」眼泪一直在流。我不懂,
妈妈到底在逃避什么。「你以后,紧紧跟着我。」「好。」时隔几晚,刺挠感再次传来。
我瞬间惊醒。天旋地转间,我被一股力道推搡着往门外走。砰,
咔哒—伴随着锁门声一起传来的,是妈妈声嘶力竭的怒喊。「成大方!」
屋内的喘息声隔着门缝传出,把***痛苦**分割为了无数段。我抱膝坐在门边,
死死咬住拳头,把声音全部咽进肚子。泪水不要钱般从脸颊流下,再从拳头上滑落。妈妈,
你好傻。李艳华,你好傻。……吱嘎——房门被拉开,妈妈又跛着腿走了出来。
妈妈一把拽住我就往外走。「走,去捡菜!」冬天的风很凛冽,
脸上糊过眼泪和鼻涕的地方不一会儿就被寒风吹得生疼。愣神间,
一块被洗得发白的蓝色围脖被妈妈小心翼翼地围在我身上。「我家轻轻真好看。」
「一定要去外面。」然后再也别回来。风雪不大,一片接着一片打在妈妈黑色的脏围脖上。
风吹过,带来了妈妈想对我说的话。「轻轻啊,一定要低调。」「不要惹事,
最好淹没在人群中,毫不起眼。」「好。」我描摹着***足迹踩在吱嘎作响的雪地上。
雪花落在手心,不过片刻就被体温融化。09小升初放榜这天,我成了众人口中的好运儿。
平平无奇,却因运气上了一所还不错的公立中学。你知道公立意味着什么吗?是惠民。
我和计划里的一样,进了一个中规中矩的班级。妈妈没教过我初中的知识。我拿出笔,
将老师口中的重点一字不落地记在自制的错题本上。做到了老师口中的学而时习之。妈妈说,
我要保持低调,更不能惹事。我也知道,读书绝对不能停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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