因为我被打怕了，在这个村里我只有一个名字。

就是拴柱他妈。

直到我看到了警察身后的两位老人。

枯草般的白发，他们捂住嘴唇不敢出声，满含泪水期待地看着我。

我迟疑地点头，应着我曾经的姓名。

两位老人扑过来抱住我，撕心裂肺地喊着我的名字。

准备跟着父母离开的时候，一只小手拉住了我的衣角。

我转头看过去，

他是我在这个地狱一样的深渊里生下孩子：

拴柱。

“这是……孩子？”母亲准备去拉栓柱的手。

“不是！”我大吼出声，极力否认这个山村强加给我的任何东西。

空气一瞬间凝固了。

周围人看向我的目光里，包裹着怜悯和无奈。

是我最熟悉的、也最憎恨的目光。

这些年里我见过太多次了，那些目光只能看到我，却无法救我。

警察和父亲低声交谈：

“把孩子带上吧，孩他爸坐牢了，你们有义务抚养。”

父亲气的发抖：

“真是丧尽天良，害的我女儿成了这样，还要我们给养儿子。”

警察为难的说：

“这次是整个村子团伙作案，都得坐牢，孩子7岁，自己生活不了…”

父亲打断他的话：

“那就送到孤儿院，我们家不养。”

警察看了一眼我，转头低声冲着母亲说：

“一个是按照法律这个小孩你们必须得养，不然就是遗弃罪”

“还有一个就是，她被拐来的时候，头两胎都是女儿”

“这家人把女娃都淹死了，第三年才生了个小子”

“月子里面被打的严重，整个***都切除了”

“以后都没法生小孩了，把这孩子带着吧，老了也算是个念想。”

母亲泣不成声：

“这天杀的，这畜生！怎么这么对我女女！”

我浑身麻木，抖到身体开始痉挛。他们难道要带栓柱回家吗？

我一脚踹到栓柱腿上，抽打他的头脸。

“滚开！滚开你这恶鬼，你不是我的孩子！”

“去死！去死！你骨子里就是***，别跟着我，滚啊！”

我用尽全身的力气嘶吼，母亲拦住我崩溃大哭。

“这拐子都该下地狱！”周围的警察别过头不忍再看。

是啊，他们应该下地狱，可我在地狱里整整活了10年。

我终于要回家了，我想和从前一样。

我想坐在写字台前，只会烦恼该看哪本书，该考哪个大学。

而不是被铁链锁着，被打的骨折，被淹死了女儿……

被孩子拴着逃不开这里。

如果不是栓柱，我早就逃掉了。

小说《大山外的归途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