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陈景赶到时,我正站在庭院里看佣人清理婚纱燃烧后的灰烬。

他手里还提着刚买的草莓蛋糕,看到我身上沾着的火星痕迹,脸色瞬间沉了下去。

“姐姐。”

他快步走过来,小心翼翼地拂去我肩头的灰屑,指尖触到我发烫的耳垂时顿了顿。

“是不是他们又惹你生气了?”

我仰头看他,少年人眼里的焦急比夏日阳光还要灼人。

这才惊觉陈景的眉眼其实生得极好,干净得像雪后初晴的天空,笑起来时右边眉骨会陷出个浅浅的梨涡。

“婚纱烧了。”

我低声说。

他却突然笑了,伸手将我揽进怀里。

少年人的怀抱带着薄荷沐浴露的清爽,胸膛结实得能挡住所有风雨。

“烧了就烧了,多大点事。”

他下巴抵着我的发顶,声音闷在喉咙里。

“我下午就联系巴黎的设计师,让他们连夜赶制十件出来,镶钻的刺绣的拖尾的… 你喜欢哪种就做哪种,就算你想天天换着烧着玩,我都给你备着。”

“姐姐,” 他捧起我的脸,指腹轻轻擦过我泛红的眼角。

“别为不值得的人动气。在我心里,你比任何婚纱都金贵。”

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烫了一下,酸麻感顺着血管蔓延到四肢百骸。

我望着他澄澈的眼睛,突然想起林肆当年在月光下说等我回来时的模样,那时竟觉得那是世间最动听的承诺。

原来人真的会瞎,而且一瞎就是二十五年。

“陈景,” 我抓住他的手腕,指节因为用力泛白。

“谢谢你。”

他反手握紧我的手,掌心温热干燥:“跟我还客气什么?”

这场小风波本该就此平息,却没想林肆和夏海棠竟真能耗到婚礼前一天。

那天我正和陈景在院里试穿新到的礼服,院墙外突然传来一阵喧哗。

夏海棠裹着厚重的纱布,被林肆用轮椅推着,堵在***大门前哭诉。

“大家快来评评理啊!” 她声音嘶哑,每说一句都要咳嗽几声。

“我不过是想试试婚纱,庄研就把我烧成这样… 她心肠怎么这么狠啊!”

周围很快围拢了不少邻居,大多是军区大院里的老人。

夏海棠一边哭一边展示自己烧伤的胳膊,纱布下露出的皮肤皱巴巴的,看着确实触目惊心。

“她就是嫉妒林哥选择了我,”

夏海棠眼泪鼻涕糊了一脸。

“两年前林哥去边境,是我冒着枪林弹雨救了他的命,给他生儿育女… 庄研得不到他,就把气撒在我身上,这样的女人怎么配嫁进军区大院啊!”

林肆坐在轮椅上,脸色阴沉地看着围观人群:

“我知道庄研恨我,但海棠是无辜的。她现在连胳膊都抬不起来,以后还怎么带孩子?”

人群里渐渐响起议论声。

“庄司令家的丫头怎么这么烈性?”

“听说林肆跟她有娃娃亲,这是因爱生恨吧?”

“烧人衣服还把人烧伤,确实太过分了…”

陈景将我护在身后,眉头拧成了疙瘩:“你们***什么!当时是夏海棠先抢婚纱的!”

“我们可都看见了,” 林肆冷笑一声。

“现在人证物证俱在,陈景,你刚进大院不懂事,别被她的表象骗了。”

我看着那些指指点点的目光,突然想起父亲今早出门时说的话:“妍妍,有些坎得自己过。”

当时只当是寻常叮嘱,此刻才品出几分意味。

陈景还在跟众人争辩,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。

我轻轻扯了扯他的衣角,对着乱哄哄的人群扬声道:

“说完了吗?说完就滚。”

夏海棠被我的气势吓了一跳,随即又哭喊道:

“你看!她到现在都不知错!”

林肆转动轮椅上前半步,眼里闪过一丝得意:

“庄研,当着这么多长辈的面,你就不打算给个说法?”

我望着他那张被疤痕扭曲的脸,突然觉得这场闹剧实在无趣。

转身对陈景说:

“别跟他们耗了,我们进去试礼服。”

“可是…”

“没什么可是的。” 我握住他的手,掌心传来稳稳的力量。

“有些人想当跳梁小丑,就让他们演个够。”

走进客厅时,我回头望了一眼。

阳光穿过树叶洒在林肆和夏海棠身上,那对 “苦命鸳鸯” 还在对着人群哭诉,像极了戏台上演到***的丑角。

而父亲书房的窗户开着,窗帘缝隙里,似乎有一道目光静静注视着这一切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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