红。
铺天盖地的红。
粘稠,滚烫,带着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,浸透了我的鞋袜,漫过我的裙摆。
不是喜庆的嫁衣红绸,是血。
国公府三百七十六口人的血,汇聚成河,在我的脚下流淌。
父亲怒目圆睁的头颅滚在泥泞里,母亲至死都死死攥着那枚象征她诰命身份的玉簪,小弟惊恐扭曲的小脸还定格在最后的瞬间。
“奉天承运,皇帝诏曰!镇国公府与外族勾结,罪证确凿。诛九族!”
尖利的太监唱喏声,混合着金吾卫冷酷的呼喝,刀锋砍入骨肉的闷响。
撕心裂肺的哭嚎,汇成地狱的乐章,在我耳边疯狂炸开。
庶妹沈清瑶,那个被我视为亲妹、却在太子登基后摇身一变成了新皇后的人,此刻正被两个金吾卫粗暴地拖拽着。
她脸上再无往日的柔顺怯懦,只有一种混合着惊恐和怨毒的扭曲,尖利地朝我嘶喊:“是你!都是你害的!沈清梧,你这个灾星!国公府毁在你手里!”
冰冷的剑锋贴上我的脖颈,寒意刺骨。
我抬起头,视线越过行刑的刽子手,望向那 象征无上皇权的宫墙。
明黄的伞盖下,那个曾对我温言软语、许我凤冠霞帔的男人,如今的新帝萧景珩,正漠然地俯视着这片由他亲手制造的血海。
他的眼神,比这冬日的寒风更冷,比刽子手的刀锋更利。
“萧景珩,沈清瑶。”我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,每一个字都带着喉间涌上的腥甜,“若有来世我定要你们血债血偿!碎尸万段!”
最后一丝意识被无边的黑暗和剧痛吞噬。
“姑娘?姑娘? 您醒醒!可是梦魇了?”
急促而熟悉的呼唤,带着浓浓的担忧,像一只温柔的手,试图将我从那血色的泥沼里拽出来。
我猛地睁开眼,胸口剧烈起伏,心脏在腔子里疯狂擂动,几乎要撞碎肋骨逃出来。
入目是熟悉的茜素红鲛绡纱帐顶,帐角悬着精巧的玉镂空香球,正幽幽散发着安神的苏合香气。
不是阴冷潮湿的诏狱,不是血污遍地的法场。
“姑娘,您这是怎么了?”一张圆润、尚带着稚气的脸凑到床前,是玉竹!我的贴身丫鬟玉竹!她不是在我被拖出去时,为了护我,被金吾卫一刀……
我猛地抓住玉竹的手腕,指尖冰凉,力气大得吓人。触感是温热的、真实的。
“玉竹……”我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,“现在是什么时候?”
小说《重生回被诛九族的前两年》 试读结束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