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还没死?”
这是八岁那年,易尘对我说的第一句话。
他撬开我的嘴,塞进来半个发霉的馒头,“吃了我的馒头,就是我的东西。”
“要当我的影子,我的刀,我未来的妻。”
月光下,他的影子又冷又长,像是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。
半个发霉的馒头,让他买走了我的一生。
他给我取了个名字,叫“芥”。
正如他是尘埃,我是草芥一样,我们一样卑贱,一样微不足道。
易尘是易府最不受宠的庶子,他的生母是个洗脚婢。
他生母死时,易府主母买了一个不合尺寸的棺椁,只有砍断他生母的小腿才能刚刚装进去。
于是他生母的尸体也未能完全。
易尘的院子很偏很远,一个下人都没有。
可是没关系,我们还有彼此。
他教我暗器,教我杀人,教我怎么快速挑断别人的手脚筋。
正如他所说,我会是他最趁手的刀。
他教我辨识一百零七种毒药时,喜欢把鹤顶红涂在我的唇上,模仿姑娘家的点绛唇。
温热的指腹划过唇瓣,我听到他说“真丑。”
可他又说,我会是他的妻。
我拿着刀的手止不住发抖,今天我将要出师,我要杀死易尘给我安排的第一个人。
易尘按住我的手,“怕了?”
我摇头,我问过易尘为什么要杀李都督,易尘说“拿钱办事,不问缘由。”
他在暗中成立某种替人办事的组织,他要钱,要权,要成为天底下任何人都不能轻易欺辱的人。
这是他的毕生所求。
而我,会陪着他到达顶点。